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療音樂 feat. 朱悦寧(Annie)音樂治療師:音樂治療的臨床實作到實證研究的過程 #from clinical rationale to scientific evidence

作家相片: Zoe WengZoe Weng

本篇文章為療音樂訪談 — 療音樂feat. 朱悦寧(Annie)音樂治療師:音樂治療的臨床實作到實證研究的過程 # from clinical rationale to scientific evidence 的文字版整理版。



文章封面


朱悦寧(Annie)音樂治療師簡介


  • 加拿大多倫多大學音樂與神經學助教

  • 加拿大多倫多大學音樂與神經學(音樂治療專科)在學博士(全額獎學金)

  • 加拿大多倫多大學神經科學研究員

  • 敲敲音樂治療創始音樂治療師

  • 美國音樂治療師執照 MT-BC

  • 神經學音樂治療證照 NMT



本集內容我們聊到




Annie 背景介紹與認識經過


哈囉,大家好我是 Annie,目前是加拿大多倫多大學音樂與神經學的助教,同時也是音樂與神經學的博士生與研究員,我擁有美國音樂治療師證照和神經學音樂治療證照。此外,我也是「敲敲音樂治療」的創始音樂治療師。


我在剛來多倫多的第一年,經常在坐捷運、等車或散步時收聽「療音樂」Podcast,對療音樂的內容非常有興趣。我之前曾在美國中部生活,步調相對緩慢,而到了多倫多這座大城市後,明顯感受到生活步調加快。加拿大是一個移民國家,來自中東、中南美洲、英國、歐洲等地的移民,讓這裡形成了多元文化的環境,因此我也特別想更了解德國的音樂治療環境,所以在一年多前,我在《敲敲音樂治療》群組裡面說,我想訪談「療音樂」的 Zoe,然後剛好有成員表示認識 Zoe 可以幫忙聯繫,於是我們就這樣建立了這段連結。



Annie 與音樂治療的接觸 #Mentor 的重要性


如果要回想起最早接觸到「音樂治療」這個詞的經過,應該是在十年前的國中時期。當時,我的母親經常帶我去各種講座,讓我能夠接觸課業以外的知識。有一次,她帶我到高雄美術館參加了一場淺談音樂治療的講座。可以想像一個國中生去聽這樣的講座,裡面講的專業名詞和資訊我其實理解得並不多。聽完講座後,我還是不太了解音樂演奏跟音樂治療的差別,我剛開始真的以為音樂治療就是音樂老師在病床旁邊表演吉他。即便如此,音樂治療這個詞還是很吸引了我,讓我開始對它產生興趣。隨後我也試著上網查詢資料,但當時網路上的資訊真的不多。我相信 Zoe 也有類似的經歷,當我們想了解音樂治療時,往往很難找到足夠的資訊。


直到三年後的高中,有一次李志真老師來到成功大學演講。我聽到消息後,從台南女中放學就馬上跑去聽講,並向老師請教了許多問題。李老師不僅耐心解答,還讓我從那個暑假開始,跟著他學習音樂治療,這才讓我更深入地理解音樂治療的定義和內涵。我覺得很感謝能遇到李老師和我一路上的貴人,他就像我生命中的一位 Mentor,給予我非常重要的指引。我覺得這也是冥冥中有一個緣分在,就是從國中到高中一直都有稍微的接觸到這個名詞。


後來,我選擇去美國的西南奧克拉荷馬州立大學(Southwestern Oklahoma State University, SWAS)學習音樂治療。當時在這所大學的音樂治療系並沒有太多來自台灣的大學生,通常台灣的學生是到直接美國讀研究所或大學畢業後才來的,隨著時間的推移,也有一些像 Anita 和其他敲敲音樂治療的成員陸續加入 SWAS,就這樣,我們在那裡相識並結為好友。


SWAS 位於美國中部的奧克拉荷馬州,鄰近德州的達拉斯,許多人對奧克拉荷馬可能並不熟悉。不過,這裡有一位從台灣過去的音樂治療教授,他在這裡培養和提拔了許多學生。



在美國西南奧科拉荷馬州的學習經過 #副修化學 #理論與實務的搭配


我在美國大學的學習經歷中,印象深刻的課程分成兩個部分:一個是音樂治療實習課程,另一個則是在紐約大學的細胞生物研究所做的實習。因為我在大學期間除了主修音樂治療外,還副修了化學。我是個充滿好奇心的人,當初學音樂治療時,做了不少實作,覺得醫療相關的東西很有趣,便希望多了解生物、化學和物理,於是選擇了副修化學。雖然當時也考慮過其他醫療職業,但最終還是選擇了音樂治療。我選擇在美國讀書,是因為這裡的教育相對開放,允許我自由選課,可以多方面接觸不同領域的知識。我不太確定台灣的選課是否有限制,但在美國大學,至少在我求學的過程中,是能夠自由選修的。


雖然 SWAS 是一所州立大學,但由於學校規模小,學院不多,所以當時音樂治療課程內容還不算太多;不過那時候我印象非常深刻的是六個月音樂治療實習。在實習過程中,我學到最多的就是。在實務中精準運用理論,並始終為自己的介入方法提出合理的理據。每次帶活動或音樂時,我的督導總會問我:「為什麼選擇這段音樂?」因為在治療過程中,所有的決定都應該基於一個理據,而不僅僅是因為這段音樂或樂器比較方便、好用。舉例來說,如果只是想讓小孩收玩具,為什麼要用唱歌的方式去引導?又或者,為什麼對自閉症的小孩可以透過歌聲建立正向的互動?這些決策都需要有理據支撐,並結合理論進行合理解釋。這段實習教會我不僅要將理論應用到實務中,更要通過實務反思這些理論的有效性和適用性。


我實習的場地,是附設在大學醫院旁邊的一間音樂治療醫院,因此接觸到的個案非常多樣化,包括自閉症、過動症、雙相情感障礙、失智症等。每一位個案的狀況不同,但我在實習過程中學到如何為每位個案累積介入理論。也這奠定了我後來在做研究時的一個重要能力,因為在撰寫研究計畫時,第一步便是提出「介入理由」,並基於「證據基礎」(evidence-based)的理論來設計治療方法。


這段實習讓我深刻理解了「evidence-based」的重要性,因為這不僅僅是專業表現的基礎,更是對個案負責的態度。治療師的每一步介入都應該建立在科學證據上,而非憑空選擇方法去治療個案,才能真正為個案帶來最佳的效果。



踏上研究之路 #細胞實驗


畢業後,我決定繼續在研究領域發展,這個決定部分來自我在化學副修期間的一次經歷。那時候,我在一家細胞生物學實驗室實習了一整個暑假,這段經驗成為我踏入研究領域的契機。在實驗室中,我的第一項任務是進行細胞培養。然而,第一次養細胞時並不順利,因為過程中發生了污染(contamination)。細胞培養過程要求無菌環境,一旦發生污染,就得從頭再來。這樣的經歷讓我深刻理解「控制」(control)的重要性,因為在實驗中,每一步都環環相扣,任何一個小細節若沒有掌握好,最終結果都會受到影響。


這也讓我感到很有趣:在細胞實驗中強調的嚴格控制,與音樂治療在臨床工作中講求的靈活應變形成了鮮明對比。細胞實驗研究要求高度的精確控制,而音樂治療臨床工作中,我們必須對個案保持彈性,隨時根據狀況調整策略。這樣的雙重挑戰讓我看到研究與臨床之間結合的複雜性,很像一個蜘蛛網錯綜複雜,也激發我的興趣。


所以在研究所時,我開始思考如何讓音樂治療這門專業被更多人了解,特別是這個領域還算是「young professional」,仍在成長階段。除了透過推廣教育,例如 podcast 節目、臨床實務經驗分享以及跨領域合作,我認為學術研究更是不可或缺的一環。無論是系統性文獻回顧(Systematic Review)還是原創性研究(Original Research),都能提升這個專業的成熟度,這也是我想投身研究的原因之一。


音樂治療雖然基於實證(evidence-based),但其中包含許多複雜的要素。我常將它比喻成「維他命」,需要個案長期使用才能見效。每個音樂元素,如音高、節奏、旋律,就像維他命中的不同成分(例如 Vitamin A、Vitamin B 等),各自對個案有不同的效果。因此,音樂治療研究的一個挑戰就在於如何以客觀方式來測量這些主觀的體驗,並以具體數據證明其效果。


在實驗過程中,控制(control)非常重要。拿細胞實驗來說,每個細胞都需在無菌環境中依照嚴格的步驟來培養,否則一點污染就會使整個實驗無效。當時我的實驗細胞因環境污染而未能順利分裂,透過顯微鏡觀察,我可以清楚看到細胞周圍被污染的情況,這迫使我必須重新開始。


音樂治療研究的特點和挑戰與傳統的細胞實驗非常不同。因為音樂本身是一門藝術,所以音樂治療的介入對個案來說通常是一種極為主觀的體驗,因此治療師在施行時需要極高的靈活性(flexibility),而不僅僅是依照固定的介入流程來執行。這種靈活性帶來的挑戰是,如何客觀地衡量和定義治療的效果。例如,當音樂治療研究交由非音樂治療師進行時,常常只是簡單地讓個案聆聽音樂,像是透過耳機播放音樂。然而這種方式忽略了音樂治療中的關鍵因素——治療師與個案之間的互動和動態介入。音樂治療的療效不僅是音樂本身,還包含了治療師如何根據個案的狀態,適時地進行調整,並在療程中逐步引導個案的情緒與行為反應。因此,僅僅「聽音樂」的情境,無法還原真實的音樂治療情境,這種「條件不透明」(condition not transparent)的大眾化方法,無法清晰呈現音樂治療的核心要素。因此,我覺得讓經過專業訓練的音樂治療師受訓去進行音樂治療研究,顯得尤其重要。



加拿大多倫多大學 Music and Health 研究成員


我目前是在是加拿大的腦神經與音樂研究中心,我們的計畫的全名是「音樂與健康科學」(Music and Health Science),並隸屬於「神經科學協作計畫」(Collaborative Program in Neuroscience)。我們學校的研究所對於入學有一定的門檻,要求申請者必須擁有音樂相關的學術背景,例如大學時期主修音樂,或有音樂教師的經驗。


我們研究團隊的成員組成相當多元,學長姐們都有音樂教師或演奏家的背景,但對音樂與神經科學的研究特別感興趣。我們的博士後(Postdoc)研究員又來自很不一樣的領域,有人專攻運動學(Kinesiology),也有人主修神經科學(Neuroscience),特別研究帕金森氏症的神經化學傳遞(Neurochemical Transmitters)。這樣的多元背景讓我們的研究充滿豐富的觀點。


在加拿大多倫多大學,我們研究計畫的學位路徑非常明確。這裡的博士學位申請必須經由碩士學位的完成,也就是說,學生需先完成碩士課程,再申請進入博士階段。


我所參加的是以研究為導向的碩士課程,課程時長為一年到一年半;另一個路徑則是臨床導向,為期兩年,專注於臨床實務訓練。臨床組的學生需要更多的時間在臨床工作上,而我們研究組則把這部分時間用於深度研究,讓我可以專注於實驗與學術發展。這樣的分組設計我覺得非常好,可以讓每位學生更專精在自己想深入的領域。


我們的實驗室由 Dr. Michael Thaut 主持,他同時也是「神經音樂治療」(Neurologic Music Therapy, NMT) 的 Director。我當初很想加入這個實驗室的原因之一,就是因為多倫多大學作為一所綜合性大學,擁有許多科系和資源,不少腦科學和心理學的研究也都是從這裡的各大醫院和實驗室發展出來的。而 Dr. Taut 的實驗室裡面不僅有 EEG,還有fMRI、motion capture等設備,這些都是許多醫學治療研究中會使用的重要儀器。實驗室不僅資源豐富,還進行許多臨床試驗(clinical trials)和行為神經科學(behavioral neuroscience)的研究,讓我能在這裡進行各種實驗探索,這是吸引我來此學習的一大原因。


在這裡的學術環境中,腦科學的研究儀器是一項關鍵資源,許多學術研究非常依賴這些設備。像是腦影像設備如 fMRI、PET scan 等,由於高昂的成本,需要大量的研究經費來支持。研究所在設備與資金上的投入,讓我們能夠在音樂治療與腦科學領域展開深入且前沿的研究。



加拿大與美國音樂治療的手法差異 #以教授為主


我有仔細思考過加拿大和美國音樂治療方式的不同。根據我的觀察,這兩國音樂治療差異的關鍵,其實就是各大學老師教授本身的背景。例如在加拿大的多倫多大學,我們的教授主要是神經學領域的專家;而相距一小時車程的Wilfrid Laurier 大學,則以心理動力學為主,專注於心理動力學派的音樂治療。所以,即使在同一個國家內,相隔幾個小時的車程,不同學校的音樂治療學派也可能有很大的差異。比如說,在美國中部,許多學校偏重行為學派或心理動力學派,如 Nordoff Robbins。


我在大學時期接觸音樂治療的經驗中,課程設計並不會強調某一學派,而是讓我們多方面接觸,不同學派的元素都會學到一些。直到進入研究所之後,課程才逐漸偏向神經學派的音樂治療。但我想如果當時選擇了不同的學校,或許我的學習經歷會截然不同。


這段讓我想起昨天是端午節,當時因為特別想念粽子,便想到這個比喻。就像台灣的南部和北部,雖然地理位置相近,但肉粽的風味卻截然不同。北部和南部的粽子食材各異,口味風格也不同。這就好比音樂治療的老師,各自有不同的學派和教學方法,而他們培養訓練出來的學生自然也各有特色。我認為這樣的學習方式很棒,因為我們可以接觸到不同的學派。這樣不僅能深入理解某一個學派的精髓,也可以從其他學派中汲取精華,並將它們融會貫通。這正是新一代學生要做的功課——不斷學習、融合各種理論。



Annie 在研究室裡的工作


進入博士班之後,我很少有機會接觸臨床個案,除了督導以外,大部分的時間都待在實驗室裡。第一年課業量非常大,因為從音樂治療跨足到神經學,需要學習許多生物基礎的課程,對我來說其實要花很大的心力吸收這些新的知識。我修了許多課程,包括基礎神經學,要全面理解神經系統和大腦的結構;此外,還有一些研究技巧課程,像是 coding 和統計。除了修課,我在實驗室裡也會協助學姐們的實驗,以獲得實際操作的經驗。每天都過得很充實,雖然也有因為背書背到很想哭的時候,但我很感激這一切,因為這段經歷讓我接觸到許多新的專業知識,這都是我之前無法想像的。


在研究室裡的工作內容其實非常多元,視研究主題而定。以數據處理為例,可能包含數據處理(data processing)和數據分析(data analysis);還有些項目則涉及個案的招募(recruitment),需要操作一些特定的流程。研究中,我還擔任過訓練師(trainer)的角色,尤其在臨床研究中,會接觸到真實的個案,例如曾有聽障患者植入人工耳蝸(cochlear implant)進行治療的研究。總的來說工作非常多樣化,就真的要看你的研究主題是什麼。


我很喜歡我們實驗室的一點是這裡的研究環境很支持多元的背景。大家都有音樂治療或神經科學的相關經歷,所以每當我提出想法時,指導教授和其他研究員都會認真聽取並提供建議。這讓我感到在這裡的每一步學習都非常扎實。同時我也發現很多不同系所的老師對音樂非常感興趣,像生理學和神經學教授,他們可能平常沒有接觸過音樂治療,但對音樂的探討讓他們也很興奮。這樣的跨學科交流讓我深刻體會到音樂治療真的有很多可能性,尤其是在科學和臨床的結合上。


我目前剛剛完成第一年的學習階段,現在準備進入下一步。過去的一年主要是在觀摩和協助操作各種研究項目。這段時間我深深感受到自己對於實驗室的支持,因為這裡的成員多數有相似的背景,大家對彼此的研究都有一定的理解。因此當你提出新想法時,他們不僅會尊重,還會與你深入討論、一同精進研究。這種互相支持的氛圍和大家多元的背景,讓我們的研究從更多角度去切入,進而更全面地推進專業發展。


在進行研究的過程中,我也發現跨領域的合作帶來許多有趣的契機。由於實驗室和不同的系所、科學部門合作,像是生理學、神經學的教授等,儘管他們可能從未接觸過音樂治療,但他們對這個領域有極大的興趣。這也讓我更確信音樂治療這個專業需要被更多其他領域所了解。像你們透過 podcast 分享音樂治療知識,讓更多人認識這個專業,就是很棒的推廣方式。


此外,我認為音樂治療領域現在非常需要有法律背景的專業人員。或許是法律系畢業後來進修音樂治療,或者相反,先學音樂治療再轉向法律領域。我們需要這種人來協助建立更多專業的連結。同時,我也認為我們需要加強在商業行銷(business marketing)方面的知識,這樣才能讓音樂治療被更多人看到和理解。



敲敲音樂治療 MTTaptalk


敲敲音樂治療團隊成立於疫情爆發的 2020 年,和「療音樂」頻道差不多同時期。起初由五位成員組成,我是其中一個,現在也有新成員加入。團隊的成員分佈在臺灣、美國和加拿大,正在不同地點進修和工作。當時因為疫情的關係,許多工作和實習停擺,所以我們抓住這個契機創立了敲敲音樂治療這個平台,希望大家能認識音樂治療是什麼,特別是推廣到華語圈。


因為我們在工作或在實習的時候,就會想著說,我們可以給個案或家屬什麼其他額外的東西,怎麼讓這個社會更了解音樂治療,同時也可以帶給這個社會回饋。所以「敲敲」這個名稱蘊含了多層意義。首先,它代表敲開個案的心房,通過音樂治療建立起與個案之間的溝通橋樑,幫助他們在心靈和身體上獲得更好的療癒效果。其次「敲」也象徵我們敲響與照顧者之間的共鳴,建立相互信任的關係。最後,敲敲也希望能敲碎社會對音樂治療的迷思,讓大眾明白音樂治療並非簡單地在 YouTube 上播放 Alpha 波音樂,而是一個有專業基礎的醫療領域。我們希望藉由易於理解的文字來普及這項專業,讓更多人了解其真正的價值。


最初我們的文章風格比較偏向學術性,結果收到的回饋是文章像音樂治療教科書的翻譯。後來我們調整了方向,開始用更多日常化的語言來介紹音樂治療的實際應用。雖然疫情結束後大家都很忙,更新頻率不如以前頻繁,但我們仍然堅持著,靠著對這項工作的熱情來支持這個平臺的運行。


希望我們的熱情能持續下去,不忘創立敲敲的初衷,讓音樂治療這個專業在華語圈內持續被普及,幫助更多人理解和受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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