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音樂治療師的督導與研習:找回內在的自己

作家相片: Zoe WengZoe Weng

哈囉,我是 Zoe。今天我要來跟大家分享一個很有趣的事情,就是我上週末在做什麼呢?


參加音樂治療師繼續教育研習的經歷


參與研習的個人動機


大家應該都知道,我在德國當音樂治療師已經邁入第四年了。我除了持有美國的音樂治療師證照,還有德國的音樂治療師證照。為了維持這些證照,其實不管在哪個國家,只要是專業人員,都必須完成一些繼續教育學分,參加講座,並且不斷累積專業知識。這樣才能獲得足夠的點數,在三到五年內達到要求,才能繼續延續並重新申請證照。


上個週末,我參加了一個音樂治療師的繼續教育學分研習。我參加這個研習的動機主要是為了延續音樂治療師的證照,因為需要累積點數,而這次的研習可以幫我獲得這些點數。此外,這個研習從星期四到星期日為期四天,我也因此向公司申請了公假,正好可以趁機放鬆一下,暫時不用去上班。


再加上,現在我全職從事音樂治療的工作已經三四年了,漸漸感覺到了一些職業倦怠。每天早上八點到十點半在醫院裡工作,日復一日,年復一年,感覺生活變得不再那麼有趣和令人興奮。所以我覺得,參加這個四天的研習,也是一種給自己放假的方式。剛好公司批准了這個假期,我也可以不用管別人在做什麼,好好照顧自己,聽聽自己內心的聲音,思考如何應對目前的職業倦怠和這種小小的危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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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封面


研習主辦人:Tonius Timmermann 教授


那我先來跟大家介紹一下,這次研習的主辦人是誰吧。這個研習督導其實是由一位德國的老教授 Prof. Tonius Timmermann 主辦的。他是一位非常有聲望的退休教授,今年大約 74 歲。他之前曾是德國奧斯堡(Ausburg)大學的教授,退休後,他經常舉辦這些研習督導活動、繼續教育課程和學分講座。


他的主要對象是我們這些正在執業的音樂治療師,因此這個研習是專門為那些受

過專業訓練、並且已經畢業和持有證照的音樂治療師設計的。


這次研習的名稱是「音樂治療師的繼續教育與督導」,所以它也具有督導的性質,讓音樂治療師們可以在這裡討論自己遇到的問題。不管是像我這樣感覺到職業倦怠,還是在工作中遇到讓人束手無策的病患問題,都可以在這個督導課程中與這位老教授一起討論和解決。



研習地點:義大利北部的古城 Brixen


我們這群音樂治療師到底跑去哪裡進行這次督導活動呢?我們選擇了一個非常特別的地方——義大利北部的 Brixen。這個地區位於提洛地區的南部,位於義大利與奧地利的交界處。這裡的主要語言大約 70% 是德文,30% 是義大利文。雖然這裡屬於義大利的領土,但文化和人種仍然深受德語區影響。


參加這次研習的主要來自四個國家,包括義大利、奧地利、德國和瑞士的音樂治療師。活動在阿爾卑斯山腳下的 Brixen 舉行,這是一個古色古香的小鎮。這裡的景色實在是太美了,附近還有一個 Dolomites 的秘境景點,阿爾卑斯山的山峰、河谷、白雪靄靄,壯麗景致讓人感覺彷彿置身於一幅美麗的畫中。當你從慕尼黑搭乘火車一路南下,穿越兩個國家,會看到周圍的山越來越高,樹越來越密,最終抵達這個被白雪覆蓋的山頂和河谷環繞的小鎮。


這個小鎮的主要產業依靠遊客,特別是那些來爬山和滑雪的旅客。除了這些戶外活動,當地人還會用山上的泉水釀酒,許多地下室都被改造成了酒窖,並賣酒來賺錢。此外,最近這裡還流行建設溫泉桑拿度假村,這一切都讓這個地方成為了身心放鬆的理想之地。


我們這群音樂治療師,平時大多都住在都市中,這次選擇在這個山間小鎮進行心靈放鬆的研習和督導,真是再好不過了。這裡的美酒、滑雪、爬山、桑拿和度假村,讓我們徹底放鬆了身心。


接下來,我來跟大家分享一下我們四天的行程。這次研習總共有 15 位來自德語區四個國家的音樂治療師參加,加上那位老教授,我們在場地裡圍成一個圈,進行各種活動。我第一天去的感覺,覺得有點像人類學家去田野採集民歌,搬了一臺錄音機去看看原住民做儀式與信仰,他們是怎麼樣跳舞、使用音樂的,彷彿置身於山邊泰雅族的豐年祭或布農族的八部合音儀式中。我們在阿爾卑斯山旁邊,圍成一圈,一起吹、拉、彈、打,玩音樂,這一切都有一種靈性儀式(ritual practice)的感覺。



研習課程的理論背景與學習目標


我還是要認真地講一下我們到底在做什麼,以及這次活動背後的理論背景。為什麼我們要用音樂來進行這些活動?我們的學習目標是什麼?在這次督導中,我們希望達成的目標又是什麼呢?


第一個,應用了即興創作來回應對於病人的疑問和臨床狀況。在督導過程中,大家可以與督導分享在工作中遇到的各種複雜情況和疑難雜症。在這個環境中,我們這些音樂治療師,都是經過專業訓練並持有證照的,再加上這位七八十歲的老教授,我們共同探討並分享各自的專業知識,希望能找到解決每個病人問題的最佳方法。


第二個,利用現象學和系統架構工作來做音樂與樂器的角色扮演。



現象學和家族系統排列療法的應用


什麼是現象學?


我現在要分兩個名詞來講。首先,第一個是現象學。


現象學的英文是 Phenomenology。這個詞的意思到底是什麼呢?我覺得這個話題會越講越靈修、越玄、越神秘,因為這個名詞本身就很難解釋,因為這種東西本來就很哲學、很抽象。


德國有一位心理學家,家族系統排列療法的心理治療大師,名叫海寧格,他是現象學的一位代表性人物。對他來說,現象學的工作代表著什麼呢?他認為現象學的工作是盡可能遠離常規、理論和信念,把我們自己暴露在現實之中,因為現實會隨著時間的變化展現出新的面貌。我們需要等待,看看是否有什麼東西會在隱藏中突然出現,就像一道閃電,突然擊中我們的真實和本質,照亮我們,讓我們與現實和諧相處,把我們的知識與慾望計劃拋諸腦後,並在其中找到真正的自我。



家族系統排列療法應用於督導活動中


現在我來講第二個名詞。這個名詞是「系統」,因為我們今天討論的手法叫做家族系統排列療法,應用在音樂治療師的督導活動中。


系統的英文是 System。系統就是將關係網路作為一個整體來看待,把所有人作為一個整體來理解,超越了單人、雙人或多人的範疇。它關注的是整件事情的運作方式。


系統可以是原生家庭、現有的家庭,或者是你的工作場合,甚至各種協會等。我們每個人都生活在不同的系統中,並且在這些系統中扮演著不同的角色。這些角色在與他人互動的過程中,塑造了我們的思想和行為。


在我們那天的督導中,我們不僅關注每個人與每樣樂器之間的關係,也特別重視他們的治療關係 (Therapeutic Relationship),比如說這個人和那個人之間,或者這個樂器與那個樂器之間的互動。


這就是我們那天在督導中使用的家族系統排列療法,應用於音樂治療師的團體督導上。那為什麼要使用音樂呢?這是我們一直在探討的問題。這次的活動是一個專門針對音樂治療的團體督導活動,為什麼音樂能夠與家族系統療法結合,又有哪些效果呢?


帶領我們的督導教授Timmermann 提到,不論是音樂其他藝術形式,如舞蹈、繪畫,這些都是通過感官來表達和理解自我想法的方式。這些藝術形式不僅具有原創性,還承載著豐富的文化底蘊。因此,我們使用音樂來表達,還原了生活、人性與文化上的本質。


既然我們選擇了音樂這種方式,大家可以想像一下我們那天做的事情。當天,我們有 15 個人,加上老師一共 16 人,大家圍成一個大圈,每個人都有一把椅子。我們坐在圈中,一起吹、拉、彈、打,玩著各種樂器,並進行角色扮演。



音樂與樂器的象徵意義


我們剛剛討論完音樂,現在進一步來講講樂器吧!也就是我們那天到底使用了什麼樣的樂器?我們如何運用這些樂器?我們是基於什麼樣的哲學觀和治療方法來使用這些樂器的呢?



榮格的原形理論與樂器的表徵


這裡我要提到榮格。榮格是一位非常著名的瑞士心理學家。他提出了一個概念叫做 Archetype,中文翻譯為「原型」或「表徵」。我們使用樂器及其聲音,將其作為一種原型 (Archetype) 或象徵 (Symbol),用來表示整個系統中的某些元素。


現在我要跟大家分享幾個樂器,以及它們所代表的原型表徵和意義。



不同樂器在音樂治療中的象徵意義


1. 笛子

笛子

在西方世界,笛子是一個常見的樂器。其實在臺灣也是,國小的時候,我們都會學直笛,這是國民義務教育中會教的一種樂器。在西方的神話和故事裡,笛子往往代表著童年,因為我們小時候經常在學校學習直笛。因此,當人們看到這種樂器時,可能會聯想到自己的童年回憶,以及當時所做的事情。


此外,在西方的一些童話故事和神話裡,牧羊人也常常吹笛子,因此笛子也象徵著牧羊人,帶有一種孤獨和樸素的意象。在一些童話故事中,比如某些仙子或希臘神話的角色,笛子也常常出現。


根據榮格的表徵理論,這些象徵或原型是從我們的祖先那裡傳承下來的原始形象,並存在於我們的集體潛意識中。而我們作為音樂治療師,再來使用這些表徵和樂器,來再現和呈現這些原始的集體意識。



2. 大鑼

大鑼

現在我們來談談第二個樂器:這是一個來自東方的樂器,大家在廟宇、廟會中常常會看到的大鑼,就是那種發出「嘣~~~」聲音的大鑼。


大鑼的出現從東方傳到西方,對於西方人來說,是一個非常有趣的象徵。為什麼他們要擺一個大鑼呢?Tonius 這位七八十歲的老教授解釋道,大鑼的聲音可以延續很久,持續時間非常長。這種聲音具有多向性,能夠喚起人們多種不同的聯想。因此,這種延續而深沉的聲音可以引發許多不同的解釋。對於西方人來說,這種長時間延續的聲音往往會讓他們聯想到一個角色:父親。這種深沉且持久的嗡嗡聲,對西方人來說,象徵著父親的陪伴與支持。



3. 豎琴

豎琴

在希臘神話和在歐洲的音樂治療室中,豎琴是一個非常常見的樂器。不過,我們那天用的不是大豎琴,而是小豎琴,非常可愛,差不多像我的筆電這麼大,是一種很輕便、容易攜帶的樂器。


豎琴不僅外觀優美,在西方世界中,它還代表著純樸、和諧、美滿、溫和、正向等象徵,它給人一種安詳、天使般的感覺。另外由於這種小豎琴容易攜帶,它還讓人聯想到遊唱詩人,可以隨時隨地遊走於各處,傳遞美妙的音樂。



4. 鋼琴

鋼琴

鋼琴是許多人家裡都有的樂器,甚至可以說是很多人學習的第一個樂器。如果不是在學系學直笛,那可能就是鋼琴。


鋼琴因為體積龐大,無法輕易搬動,它必須固定在一個地方,需要一定的空間。正因為它的固定性和體積,它象徵著權威。鋼琴相較於其他樂器來說,是不動的、穩固的,這種特性使它代表了一種權威性。鋼琴象徵著一個固定的、不可移動的角色,可能是一種法律或規範的象徵。其他樂器似乎都需要隨著鋼琴的音調來協奏,這正如大家需要遵循某種法律或權威的存在,而鋼琴就代表了這種權威的角色。



5. 口琴

口琴

下一個我們那天也用到的樂器是口琴。大家都知道,口琴是一種小巧的樂器,隨身攜帶非常方便,可以在路上隨時吹奏。


由於口琴的便攜性,大家往往會聯想到它與旅行有關,或是與浪漫、懷舊的情感相連。



6. 鼓

人聲

鼓的意象是什麼呢?在老師的書裡面他提到,在薩滿文化中,鼓的聲音常被用來模仿馬、船、馬車或雪橇的聲音。這意味著鼓聲象徵著交通工具,表達的是旅途、移動、交通和延續的概念。


鼓聲還可以象徵生命的心跳,傳達出一種前進、活力和持續移動的感覺。因此,鼓聲代表著延續與前進,無論是在交通工具的聲音還是在人類生命的節奏中,都是一種推動力和生命力的象徵。



7. 人聲

人聲

最後一個很有趣的,在整個督導的過程中,除了使用各種樂器,還有人唱歌利用人聲。


人聲與其他樂器不同,它是由我們的身體直接發出的聲音,沒有依賴外部的工具。因此,人聲在音樂中的象徵意義非常特別,它代表了個人的人格和性格特質。


當一個人使用自己的聲音唱歌時,那歌聲是否悅耳、情感是否豐富、表達的意涵為何,都能反映出這個人的內在世界。比如,有的人歌聲柔和且悅耳,有的人聲音歇斯底里。有的有配歌詞,有正向意涵,也有很跳音、很活潑之類的。


因此,從心理學的角度來看,人聲被視為人格的直接表現。以德國音樂治療師的角度來看,這些樂器代表了特定的意義,並結合了榮格的原形(archetype)、象徵、集體潛意識以及原始精神形象,與音樂心理、科學和樂器的使用相互融合起來。


當然,我們那天使用的樂器不僅限於上述幾種,還有許多其他樂器,如吉他、沙鈴和烏克麗麗等,都非常不錯。他們這一派的音樂治療方法便是利用這些象徵來運用樂器。無論樂器的大小或性質是可攜帶的,或是其低沉的音色是否象徵母親或父親的低沉聲音,都能用來展現人們的情感象徵。



研習中的案例分析與實踐


S 小姐的案例:職涯發展與人生抉擇


我要再跟大家提一下這次的研習與督導活動。這是為期四天的研習,總共是 15 位學員加上一位老教授,也就是我們的督導,一共 16 人。這 15 位學員來自講德語的四個國家,分別是義大利北部、奧地利、瑞士以及德國,齊聚在義大利北部山區的小古城,參加這次充滿神奇體驗的活動。我應該是整個團隊中最年輕的,因為其他參加的音樂治療師平均年齡大約 50 歲,在音樂治療界都算有一定地位,而我在這群人中是年紀最小的。


四天內,我們每天早晚都有活動。主要的方法是透過角色扮演,使用樂器進行象徵與表徵的演繹,並觀察不同樂器與聲響之間的關係。


S 小姐的個人背景


今天我要跟大家分享的案例,就是關於 S 小姐。S 小姐和我一樣住在德國慕尼黑,她受過音樂治療的訓練,但她面臨的問題是:自己是否應該成為一名音樂治療師?這也是一個非常有趣的問題,我相信我們的聽眾中可能也有不少人有類似的疑惑,想學音樂治療、想當音樂治療師,但不知道該去哪裡學,或者不確定自己是否適合這條職業道路,或是否已經準備好學習這門專業。S 小姐也有類似的

困惑。你們並不孤單,無論在哪個國家,很多人都有這樣的問題。


這位 S 小姐現在 43 歲,算是中年了,有兩個小孩,住在慕尼黑市區。其實 S 小姐在 13 歲時就被診斷出患有憂鬱症,所以她一生中可能經常在情緒上起伏不定。她在 18 歲時曾經報考過海德堡的音樂治療學校,但由於她本身的疾病關係,當時沒有考上,最後就讀翻譯系,成為一名能夠翻譯德文、英文和西班牙文的專業翻譯。


雖然她沒有在 18 歲時進入音樂治療領域,但她對音樂治療的熱情並未減退。在 38 歲時,也就是20 年後,她報讀了一個音樂治療的在職進修課程,並最終取得了音樂治療學位。


簡單介紹一下她的背景:S 小姐的家鄉在德國北方,但她現在在慕尼黑工作,可以說是「南漂」。她 13 歲時被診斷出憂鬱症,那時對她來說最大的支持系統就是她的母親,而她的母親仍然住在她的家鄉,北方。現在她和她的丈夫以及兩個小孩住在一起,職業是翻譯。


然而,她的問題在於,儘管她終於取得了音樂治療學位,但因為過去有憂鬱症病史,她仍然不確定自己是否能夠成為一名音樂治療師。她擔心的是,如果她進入精神科,面對更多患有憂鬱症的病人,不知道自己該如何應對。


去年,她曾在慕尼黑申請了一個音樂治療師的職位,但當時未被錄取,這讓她有些灰心。她覺得自己好不容易在 38 歲時,通過在職進修取得了音樂治療學位,

但似乎始終無法踏入音樂治療師的職業領域。她一直在職缺的邊緣徘徊,進退兩難,終於有了面試機會,卻未能成功。她一直有個願望,想要成為音樂治療師。這就是 S 小姐的歷史背景。



S 小姐的人生音樂劇與角色扮演活動


那天我們的活動是什麼呢?當天共有 15 個學員加上一位督導。督導並沒有參與角色扮演,而是在旁邊觀察。


S 小姐的人生音樂劇與角色扮演活動

S 小姐列出了幾個角色,比如一個人扮演她自己,另一個人扮演她的老家——在北方的故鄉。還有一個人扮演她的母親,就是那位在她 13 歲時幫助她度過憂鬱症的媽媽。另外,一個角色扮演她現在工作的地方——慕尼黑,位於南方。還有一個角色扮演她的健康狀況——憂鬱症,經常起伏不定。另一個角色則是她目前的職業——翻譯,還有一個角色是她想要的職業——音樂治療師。


所以,我們需要 7 個人來進行角色扮演,演繹她的人生經歷,以及各種角色之間的關係。S 小姐首先指定了人員來扮演這些角色,接著指定每個角色使用的樂器。她選擇了一個大鑼來代表她的健康狀況,也就是憂鬱症。這個大鑼的聲音深沉且持續,就像烏雲一樣,一直跟隨著她。


她選了一把大提琴來代表她的母親。因為大提琴體積龐大,音色深沉,能撫慰人心,象徵著母親在她身邊提供的支持系統。對於慕尼黑這個地方,她選擇了一個有些老舊破損,不是很完整,需要維修的非洲鼓。


最後 S 小姐選擇了一把烏克麗麗,而代表音樂治療師的角色。


當時,我沒有被選中參與,我只是旁觀者。其他學員各自拿著樂器,即興演奏,來看不一樣的角色和樂器之間會發生什麼樣的互動。這些音樂都不是 S 小姐自己演的,他自己也是在旁觀者,在旁邊看而已。


令人印象深刻的是,扮演憂鬱症的大鑼一開始就發出了巨響。這聲音低沉而持久,似乎象徵著 S 小姐人生,一直是被憂鬱症這個心理狀況的疾病所籠罩的。其他角色一時之間不知該如何應對,因為大鑼的聲音那麼大聲,其他樂器一時無法與之協調,不知道怎麼接下去。


接下來,下一個我聽到的是是大提琴的聲音,象徵著母親的支持,試圖與大鑼的聲音保持和諧,因為不管是大羅聲或大提琴,他的聲響都是很低沉、很厚的。整個即興演奏的前半段,主要是大鑼和大提琴的互動,似乎在描繪憂鬱症與母親之間的關係。然漏其他樂器就慢慢進來了。


另外有一個有趣的事情,就是扮演慕尼黑角色的非洲鼓演員,一開始並未參與,而是坐在比較旁邊的位置,修理那個破損的鼓。最後討論的時候,這個扮演慕尼黑的人表示,由於鼓壞了,它需要修這個鼓因為還沒有修完,所以他一開始的時候,他無法參與大家的演奏。


我看了還蠻感動的。一開始打大鑼的人只打了一次,聲音又長又大,把大家都嚇了一跳,但是打完後,他就把大鑼放下,整個人趴在飾演媽媽的大提琴上,似乎完全沉浸在母親的關懷與呵護之中。這時我心裡暗想,大家的表演真像個戲精,很會演。


一直到角色扮演進行了七八分鐘後,整齣「人生音樂劇」接近尾聲時,只有到最後一分鐘的時候,這個扮演慕尼黑的人終於修好了那個非洲鼓,並慢慢走回中間,開始一步步地打他的鼓。最有趣的是,這個非洲鼓最後與誰的音樂結合了呢?是與代表音樂治療師的烏克麗麗。慕尼黑的角色與音樂治療師的角色最終共同演奏。


我就覺得很神奇,所以這是否暗示著 S 小姐未來的道路呢?或許她在慕尼黑成為音樂治療師的同時,也會繼續從事翻譯工作。說不定他能在兩者之間找到平衡,50% 的時間做音樂治療師,50% 的時間做翻譯師,這也是一種可能性。因此,我和大家分享了這個 S 小姐的案例。


當天在督導中,我們使用家族系統的方式,透過音樂來呈現不同的人生狀況。這些狀況可能是音樂治療師自己目前遇到的問題,也可能是他們在工作中遇到的個案問題,非常深刻。



自殺個案的角色扮演與分析


我印象最深刻的是第一天晚上我們做的個案分析。那天晚上,我們進行了一個自殺個案的角色扮演,這個過程非常震撼。我得說,這不是一般人能學習的,畢竟我們都是專業的音樂治療師,經常處理自殺、精神分裂等各種複雜個案。這些音樂治療師,平均年齡接近 50 歲,個個都非常有經驗,而且也都非常會演。他們通過音樂,把自殺個案的內心歷程完整地表現出來,同時也能以音樂來展現個案周圍的支持系統。


那天晚上,我沒有被選中參與角色扮演,這讓我鬆了一口氣,因為這種角色演起來真的很緊張。當時我們在阿爾卑斯山腳下的小鎮,時間已經是晚上八九點,天氣陰冷,老城裡充滿了陰森森的氛圍。演自殺個案的那位小姐拿著鐵琴,她敲出的聲音尖銳而刺耳,很令人魂飛魄散的鐵琴聲。同時,另一位治療師則在旁邊不停地丟鼓棒,場面非常震撼,彷彿一場令人觸目驚心的八點檔。


我當時真的有一種想逃離房間的衝動,彷彿自己在看一齣正在自殺的劇。這群音樂治療師真的演得太真實了,把我們整天生活碰到個案的工作狀況、自殺個案的心理狀態演繹得淋漓盡致。


所以,雖然一開始大家可能會覺得,這是在山上進行的一個研習課程,有好山好水、美酒桑拿,似乎就是一個去玩去放鬆的行程。然而,實際上,我們在這四天裡碰觸了許多深刻的人性議題,包括自殺個案,和音樂治療師所面臨的各種問題。所以這四天下來之後我是感到非常累的,其中有一兩天都沒有好好睡覺,以至於在四天的課程結束後,我回到慕尼黑的時候臉上冒出了不少痘痘,因為情緒層面上的波動,讓我受到非常大的震撼。



老教授的智慧分享:找回內在的自己


最後,我想分享一下這位老教授Tonios Timmermans在他的書中引用的一句話,這句話來自愛因斯坦:「Man muss die Welt nicht verstehen, man muss sich nur in ihr zurechtfinden.」意思是說,我們不需要了解這個世界的一切事情,但我們需要在這個世界找到自己存活的方式。每個人都有自己獨特的道路與位置,並找回內在的自己。


至於那天我們的角色扮演,是否真的預示了S小姐未來會在慕尼黑成為音樂治療師呢?我們無從得知。但無論如何,重要的是每個人都要努力找到自己的方向,找到屬於自己獨特的那條路。


在這四天的研習中,我們早上進行角色扮演和自我探索的活動,晚上則會一起用餐、品酒。那邊的葡萄酒特別有名,配上阿爾卑斯山的山泉水,確實是個放鬆的好地方。我還記得我跟這位老教授聊了一些問題,我覺得他真的是很有智慧的老教授。他說,無論 S 小姐現在多麼迷茫,不知道要不要、要怎麼、要去哪裡成為一名音樂治療師,但他還是相信每一個人在這個世界上,也許你不了解所有世界上的事情,但是你都會找到自己該有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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